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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襲合身的黑色西裝配上紳士帽和墨鏡,外加一雙顯眼的紅色運動鞋,黃連煜大哥今晚在公館 The Wall 開唱。
八點一到沒有廢話,樂手萬箭齊發!雖然瞄準舞台的直播攝影機讓黃大哥和團員們感到有些不自在,但也正好讓大叔們有藉口在歌曲之間不斷彎腰拿起腳邊的紅酒猛喝,說是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。直到歌曲進行至〈Banana〉,黃連煜才真正展開身手盡情唱,瞬間化身搖滾阿伯(也許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)。腦中不自覺忽然浮現自己的老爸在台上唱跳的模樣,簡直不可思議,五十幾歲的老人家哪有本事這樣玩。歌曲一結束,黃連煜氣喘吁吁地說:「以為自己才二十歲!」同時將手搭在方才用生命 solo 的吉他手身上,他們擦掉額上的汗水相識而笑。「不過沒關係,我是有在爬山的人!」黃大哥才說完,下首歌快節奏的前奏隨即跟了上來。
幾首 Full Band 曲目過後,樂手跑去後台抽煙休息,只剩一位吉他手和黃大哥在台上,一人抱鐵琴一人吹口琴,燈光慢慢聚集在他們身上,抒情山歌開始唱。兩種不同的金屬共鳴互相碰撞,呈現出一般木吉他和口琴搭配少有的剛硬線條,屬於同源同種的聲響預料內地和諧,金屬共鳴帶來了美國西部的氣息,像是馬鞍在顛簸的馬背上不斷碰撞和牛仔叮噹響的腰帶扣環。當來到〈西部〉這首歌,再次確立我對台灣山歌的印象,的確與美國鄉村歌曲有許多相似,屬於山、屬於沙漠的歌曲一旦談起寂寞來是瀟灑豁達的,聲音溫度是暖和的,而屬於海洋的寂寞則深不見底甚至有些絕望悲情,也比較冰涼。山歌是溫暖的唱、唸謠,和美國鄉村歌曲一樣用直白的語言說著平凡到不行的生活故事,家人朋友或隔壁老王都可入歌,山歌是台灣的鄉村音樂。
今晚的主角黃連煜是新寶島康樂隊的前團員,雖因和樂團發展理念不合而離團,但和陳昇依然是稱兄道弟的好哥兒們,這樣的場合必然情義相挺,陳昇的個性又是說來就來,今晚他先是跑到挨著舞台的地方說:「我要以觀眾的角度欣賞你唱歌!」再跑到台上與黃連煜合唱,之間還不時故意扭腰擺臀、搔首弄姿一番,自己在台上拚命喝酒還不不打緊,硬是要把身旁的樂手們一個個拖下水,並時不時打斷歌曲或讓每個樂手 solo 一長段時間,他說:「這就是為什麼跨年演唱會可以唱那麼久!」(跨年演唱會是陳昇從 1994 年開始,每年必備的演出,而他在台上也絕對都是喝酒喝到不行)。當陳昇與黃連煜合唱到〈日出〉的最後一句,紅酒一瓶剛好乾完,實實在在符合這首歌「我是燒酒仙」的精神!今晚忽然到場的昇哥對觀眾來說是一個驚喜,但對黃連煜大哥來說可能更多的是驚嚇,他應該很怕自己的場子被砸了,要不是他得喊陳昇一聲「大哥」,也難為他讓昇哥舞台上恣意妄為。
演出最後,在被陳昇搞得無限延長的安可曲〈寶島曼波〉終於結束後,待大家都下台一陣子了,陳昇才把麥克風一丟,碰地一聲,慢慢消失在舞台側邊,好像他才是今晚最留戀舞台的人,可大家早散了、清醒的人都散了。於是「一條山歌一條路」成了一場由黃連煜開場、陳昇鬧場的演唱會(或說其實更像實境秀罷!)。
♪ 黃連煜/西部